【戬欢/猫鼠】天命
全文4万＋，he。
文中有游总参与，不过戏份较少，等他出场再打tag，猫鼠戏份在后半程，也是出场再打。
猫鼠是焦猫焦鼠！全员水仙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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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三十三重天上，朝会正如期举行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，司法天神独立中央，宝座上玉帝王母正听着各路神仙上奏，一片肃穆祥和。
然而今日终究是有些不同的。天上一日，凡间一年，人间每年年尾时的欢声笑语迎来送往，不过是神仙们司空见惯的每日景象，但周而复始，总有一天人间新年与仙界新年重逢，便是今日。过了今日，天上人间都将迎来新年伊始，每到此时，仙界总会在瑶池举办盛大的新年宴会，各路神仙齐聚一堂，说说笑笑一起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，再对玉帝王母说些冠冕堂皇的吉祥话，献上自己特地备下的珍奇宝器，这个年才算是真正收尾。然而今年，这个仪式不得不发生一些改变。
“好了好了，依众卿家所言，可是不想再于瑶池相聚，共迎新年？”
王母合了奏折，颇有些头疼地望着玉帝，玉帝也是无可奈何，说起来，这事正是从新天条生发的。
众臣三缄其口，还是太上老君抖抖拂尘站出来：“陛下，娘娘，大家并无此意，只是随着新天条一出，诸位或多或少都有了牵绊。辞旧迎新嘛，与牵挂之人相守乃人之常情，也属新天条之范围内，还请陛下，娘娘三思。”
太上老君弓着腰，长长的拂尘悬在面前，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——这正是他所期望的，偷偷侧着脸，递给司法天神一个眼神。
杨戬心中暗笑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抱拳道：“老君所言甚是，新天条自出世以来一直由小神奉命掌管并施行，其中诸多益处相信陛下和娘娘，以及众位大人都深有体会，既然如此，何不一改旧法，顺应民意？如此百利无害的做法，相信陛下和娘娘心中早有定夺。”
说起来，年年听那些恭维话也是腻了，二人点点头，金口玉言：“准了。”
“怎么样二爷？”“怎么样主人？”
众人早知今日朝会议题，自杨戬上朝后便惴惴不安，此时一见杨戬进府，立马丢下手中活计围了上来，杨戬扫了一圈，并没看见李寻欢，待想再往里走走，却被围个水泄不通，只好无奈地摇摇头，叹了口气。这一副做派看在众人眼里，那就是没得商量，只可惜日夜盼着能再如从前灌江口一样通宵畅饮猜拳推牌，如今却是奢望。众人眼中光彩褪去，转身要走，谁知下一刻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：“准了。”
欢呼声响彻真君神殿，杨戬也忍不住笑开，拍拍哮天犬乱糟糟的头发，大步往内室走去。
与厅堂的喧闹不同，内室沉静如水，还点着一龕沉香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梅子酿的酸甜，杨戬轻轻推开门，只见一席淡金色衣袍流水一般从桌边泻下，衣袍的主人正伏案写着什么，甚至杨戬没有刻意收敛气息，也并未发觉。
“寻欢，写什么呢？”
李寻欢并未答话，只是手中动作又快了几分，杨戬凑过去看，见他手下是一块玉板，修长的手指轻握一杆玉笔，莹莹碧色间骨节分明，金色的墨饱沾笔毫，由上至下粗细均匀一气呵成，不知是墨色还是符箓将成而散发的道韵，满室皆被金光笼罩，而杨戬和李寻欢所处最为浓郁，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。忽然间，满室金光不见，玉板上的符箓鲸吞一般将室内金光源源不断吸进符内，直到最后一缕金色星子消失，整块玉板忽然闪烁了一下，便再无任何异象，无论远观近详，也只是一块写了金色符箓的普通玉板。
李寻欢长舒一口气，搁下玉笔，满意地点点头，对杨戬道：“特地问了师父学来的符箓，用百花园的金牡丹、金芍药、金百合并老君的金丹加弱水研成的墨，从昆山寻来的两块玉板，以及……呃，奎木狼的狼毫笔，特地写的桃符。喏，挂在真君神殿外去。”
用料倒是讲究，以杨戬的地位，倒也不算费力，只不过……杨戬捧着两块玉板，疑惑道：“奎木狼的狼毫笔？他什么时候做了这桩买卖？”
说起这事，李寻欢不知是哭是笑，他早就算准今年一定是各回各家，不用在瑶池相聚，因此一直在着手准备这些过年用的器物。只是既然符板、符箓、用墨都十分考究，随便拿一只笔画桃符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，故一直悬而未决。谁知不知怎么让奎木狼听去，他生性好酒，一直想找李寻欢比试，可碍于杨戬的身份总是不得意，这回让他遇上这档子事，便对李寻欢说，若是他喝不过李寻欢，就替他去寻上等的狼毫笔。李寻欢有些日子没痛快喝酒，一时忍不住就应了他，结果自然是奎木狼两眼发直地昏睡一天一夜，才堪堪转醒，没过几天，便派手下的童子送来了这只狼毫玉笔。
李寻欢一边挂着桃符，一边同杨戬讲这趣事，杨戬挂好了另一边，摇摇头道：“我说那几天怎么不见你人影，原来躲出去喝酒。”
李寻欢笑道：“百花仙子酿的酒比酒仙酿得还要香醇三分，二郎有机会也品鉴一番，定会流连忘返。”
杨戬喝酒，但是更愿品茶，听他这么说，也只是笑着点点头，心意一动，换了身便装要出门。李寻欢瞧着新奇，拦住他问：“去哪？”
“今日天上人间阴阳流转，人界通往仙界的通天石向来是妖魔争斗之地，难免有所动荡，我要下界探查一番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李寻欢免不得想起以前凡间的日子，虽然多了天道的桎梏，那份烟火温暖却让人难以忘怀，便道：“有些时候没下去转转了，我和你一起去吧。”
左右不过是下去视察工作，也没什么危险，杨戬沉吟片刻，道：“也好，你我在凡间转上半年，等快年尾时直接去灌江口，既然不用应卯，何必拘束在天庭。我让梅山兄弟们先去打点。”李寻欢自然求之不得，连忙换好装束，同杨戬下界直奔通天石而去。
通天石地处泰山之阴，在一颗千年古松的脚下，便是入口所在。寻常百姓没有法力波动，自然无法观察此处玄妙，只有东岳神君和鲁地的土地神共同守护这一处的秘密。通天石从上古大神时代便存在，任何人魔妖鬼怪，只要经过通天石阵，穿过五昧真火淬炼骨肉，再历经天罚，脱去原本肉体凡胎，便可直升仙班，而不论功德。这与天庭如今的考核机制背道而驰，能由通天石上来的人，多半心志非常人可比，一旦其怀有二心，天庭将防不胜防。因此天条规定，凡通天石有任何异样，东岳神君必须立刻上报，不必等朝会，奏折可直达天听。然而近百年来，东岳神君无任何奏章上呈，虽说这是个好现象，可杨戬总是放心不下，无奈要务缠身，总不得空亲自去看上一眼。趁着今日之便，杨戬打定主意，无论通天石如何，他再打上一道封印，也算是安心。
谁知一到此处，杨戬立刻发现不对。泰山乃天下群山之首，素日香火鼎盛，百姓安居乐业，绝不是现在这样灰败暗沉的样子。他与李寻欢对视一眼，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，这里定然发生巨变。
杨戬和李寻欢换好了凡人装束，一路从山脚走上去，所见之处草木颓靡，全然没有半点往日生机，山间河床干涸，没了山泉滋养，人尚且难以生存，更别提其他生灵。李寻欢站在一块石头上，踮着脚望了望远处，皱着眉对杨戬道：“二郎，你有没有发现，这山间弥漫着一股黑气，好像是瘴气，却又好像掺杂着别的什么。”
杨戬点头：“这股瘴气混迹于空气中，在普通人眼里无色无味，恐怕这就是此间巨变的缘由。”
李寻欢道：“我方才看了一下，你我现在处于阳面山腰，而瘴气好像是从阴面弥散过来的，会不会和通天石有关？”
杨戬早在心中盘算此事，如今听李寻欢也有此疑虑，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很有可能。寻欢，当务之急是驱散这股瘴气，以免生灵再受荼毒。我在此做个法，你先去找附近百姓了解一下情况，午时三刻我们在山阴千年古松处汇合。”
李寻欢应声而去，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于层叠森林间，杨戬忽然闭眼，额间光芒大盛，幽蓝法力如银蛇一般，自他天眼中四散而去，不过瞬间，方圆百里已笼罩在这纯净的银蓝法力内，再无半分瘴气入侵。
方才来的路上，李寻欢已注意到附近人家，此时接近午时，已有一些炊烟袅袅，他便沿着那青烟方向，一路寻了过去。
木屋不算大，看样子也就一两人居住，李寻欢躲在一棵树后，右手虚空一划，手中便多了一根竹竿，上面挑着包治百病的旗子。他捋了遍胡须，又低头检视一番，这才晃着步子，敲开了门。
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，荆钗布裙，脸上还灰突突的，怯着声不敢看他，“先生敲门，所谓何事？”
李寻欢施了一礼，悠悠道：“在下是走方的郎中，因错投了路径路过此处，腹中饥饿难忍，想讨顿饭来吃。”
说这话时，他还捂着肚子，看起来确实饿得不轻，小姑娘犹豫了一下，木门又开大了些，她轻声道：“你进来吧。”
山林中并无佳肴美馔，一些林中采的野菜用水煮一煮，配上一个凉馒头，还有自己腌的酱菜，就算是十分丰盛的一顿了。李寻欢一边吃饭，一边随口问道：“小姑娘，你家就你一个？”
小姑娘起先点点头，又突然摇摇头，似乎觉得自己反复无常的行为实在不雅，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。李寻欢将她这幅样子收进眼底，暗中早用元神探查了一遍，里屋还有个卧床不起的老汉，却不知为何她并没有说出实情。想了想，又道：“平白无故受你一顿饭确实不好，在下没什么拿得出手的，唯有一身治病的本事，小姑娘，我看你面黄肌瘦，说话也虚浮无力，我给你写副方子，你去抓药可好？”
小姑娘浑身一震，抬头看他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希冀，忽然跪在地上，哀哀哭泣：“先生，我不用，求您救救我爷爷。”
李寻欢跟着小姑娘进了里屋，果然看见方才元神见到的那个老汉，躺在草席上，搭着一床薄被，身上烧得滚烫，紧闭着眼，嘴里咕噜咕噜的，显然是烧到神志不清。李寻欢叹了口气，拉过他的手搭了会脉，而后道：“小姑娘，我行医向来有个规矩，就是不能让别人瞧见，你去帮我准备一盆凉水一条手帕，然后在外面等着我，好吗？”
确认了周围再无其他人，李寻欢长长吸了口气，双手随着这口气息吐纳在腹前结印。印记已成，他双唇微张，浓稠到近乎实质的气息从口中吐出，眨眼间便将整座木屋包裹起来，此时若有外人在远处眺望，也只能见得这里平白雾气缭绕，却绝不会发现木屋半点踪迹。便在这片浓雾中，李寻欢双手一翻，食、中指并拢相对数秒，而后分别点在老汉双侧太阳穴上，又缓缓下移，直至足跟方休。如此运行七个周天，老汉周身已被淡金色光芒围绕，在李寻欢眼中，他体内被损伤的五脏六腑正逐渐修复，由那股瘴气所带来的的血脉淤堵，心肺无力也在逐渐好转，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，老汉方悠悠转醒。
“老人家，你可感觉好些？”
大病初愈的头脑还不甚清醒，老汉反应了一会儿，哑着嗓子一个一个字往外蹦：“你……你是……？”
和杨戬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，若是再虚以委蛇一些身份，少不得不必要的寒暄，李寻欢看了眼窗外被纯净法力影响而昏睡的小姑娘，故意压着嗓子，老神在在，道：“我是本地的土地，受司法天神之命前来调查你们这里的异变，你要把你知道的，一五一十地告诉我，知道了吗？”
李寻欢广袖一拂，全身已变成在天庭时的装束，顺便帮老汉开了嗓子，那老汉只当自己生病病得上了西天，哪还敢有隐瞒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与李寻欢讲了起来。
整座山弥散的瘴气暂时得到了压制，杨戬收了神通，腾云赶往了山阴千年古松处。还没按落云头，便发现在古松根下，那瘴气正源源不断往外泄露，甚至带上了一分死气，周围花草早已变成干土，若不是这棵古松生长千年已有半分灵智，且被这瘴气当做掩护之物，也早已轰然倒塌。那股瘴气似是感受到外界变化，喷涌得更加急速，幸亏杨戬早已清理了整座山的瘴气，此时瘴气虽大量外泄，可还未溢出。杨戬一振袍袖，筋斗云从万里高空顷刻下坠，忽然又静止在这颗千年古松上头，他站立云端，双手从身侧慢慢聚拢，身前逐渐聚积起一团银蓝色光球，这光球好像云间雷电，外壳不断闪着破碎一般的银色光芒，好像内里蕴藏着一股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——
杨戬双手一推，这光球直奔古松巨根而去，一接触到地面便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整棵古松外的一层光罩，这层光罩和先前光球一般闪动着银光，然而下一刻，那点银蓝色也消弭于天地间，只有身藏法力之人才能感受到这层光罩的存在。
筋斗云缓缓降落，杨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这层光罩，慢慢站定在那瘴气喷发的“泉眼”旁。看来若想一探究竟，还需亲身去往通天石之处，可能是之前的封印破裂，积聚数万年的渡劫失败之物的怨气跑了出来。杨戬思忖着，抬头望了望，此时已是午时三刻，与寻欢约定的时间已到，他转身感应了一下，唇边漾起罕见的微笑——来了。
纵地金光还不熟练，李寻欢喘着气从山脚一路奔向山阴处，总算在午时三刻整到了古松脚下。可是……却未见杨戬人影？他们都不是会迟到的人，除非发生了什么事。李寻欢的心瞬间悬了起来，右手虚空一握，掌中以气而凝成了一柄飞刀，他握着飞刀，脚步轻移向古松而去。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正当他要迈出第四步时，忽然全身松懈下来，忍不住摇着头抿唇一笑，掌中飞刀也在这笑容中消失于无形。李寻欢无奈地叹气，笑道：“二郎，看着我这么紧张很有趣？”
杨戬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身形只在光罩中才得以瞧见，李寻欢正是穿过了光罩，才发现了他的身影。他走过来，笑道：“倒不是有趣，只是想看看这罩子效果如何。”
你的法力还需要试验？李寻欢看了他一眼，转而说道：“山中瘴气虽然已被控制，可我们还是要尽早解决这源头才是。”
杨戬敛了笑容，沉着脸点点头，道：“你我需进入地下通天石处，我怀疑是封印被破，怨灵四散。”
“那事不宜迟，我们快走。”
一个转身，一蓝一金两缕光束直冲那瘴气喷涌之处而去，瞬间湮没于滚滚黑气中。那黑气来势汹汹，不多时，光罩里连古松也看不见，只余浓重黑雾汹涌咆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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